米莉安总觉得自己已经走了数个小时,可每当拿出手机查看时,却发现只是过去了四五分钟,有时候甚至更短。
那条碎石路——称之为“路”实在是一种乐观的叫法,因为它只不过是一条坑坑洼洼、崎岖不平、遍布石子的小道——像条笔直的丝带穿过茂密的松林和丛生的荆棘,看起来似乎无穷无尽地向前延伸。与路的漫长相比,她的每一步都显得渺小无比,出发时的兴奋劲头已然消失,肌肉随着脚步越来越僵硬。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,或者,现在的她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。
大树的枝杈伸到了路上方,形成一道天然的走廊。麻雀、椋鸟在树枝间飞来飞去。远处雷声阵阵,暂时仍没有平静的迹象。
“我认识的那个姑娘,”路易斯并肩走在她身旁说道,“她的天性还没有泯灭。这一次,你要拥抱命运了。你知道路易斯死的时候你出现在现场了,所以你才如此拼命地向前。我喜欢这个新的你。我一直都说,人要学喷泉,而不是排水沟;要学小溪中随波逐流的落叶,而不是限制它们自由的大坝。我说得对吗?”
米莉安实在没那么多耐心。对于这凭空而来的幻觉她懒得搭理,连瞥一眼、哼一声的工夫都舍不得给。
“怎么,不打算说几句俏皮话?”路易斯问。一只小黄蜂从他贴着胶带的眼睛里飞出来,抖了几下翅膀便径直向林子里飞去。
“我想来支烟。”
“真失望,这话可一点都不俏皮。”
“我想喝酒。”
“还是没有进步,看来你真的变了。”
“滚,否则我拉泡硬屎噎死你。”
“哈哈,”路易斯乐了,“也许没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