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多时,一个小侍女慌慌张张的在外间道:「王爷,小冯将军要起行去扬州,急得不得了。」
赵荣听了,抚了抚自己的眉毛,便起身穿衣裳出去了。
林碧玉只作熟睡,侧耳听赵荣的动静,见他如此,想了想,也穿好衣物,叫了那小侍女来,问道:「小冯将军好好儿的怎说要走?」那小侍女笑道:「可不是。小冯将军的内眷原说要去扬州,正好路经我们这,特特儿地来见王爷一面就辞行。」林碧玉道:「她什么时候着你来告诉王爷他们要走?」小侍女回道:「我在廊下浇花呢,小冯将军的妾侍就冲我大声嚷,叫我速速和王爷说他们立时起程去扬州。我一来,就听着王爷和娘娘在房里,没敢打扰。坐着打了会儿盹,秋菊姐姐过来传话,我不得已就传了,还望娘娘饶恕不敬之罪。」林碧玉沈吟半晌,让小侍女退下了。
到了午间,不过是小冯将军和林碧玉两人不尴不尬地用午饭,席间,两人不发一语,只闻侍女们的传菜脚步声,窗外的萧萧蝉声。
敢是经了冯飞扬,又纳了赵荣,林碧玉吃不了几箸,便神气不足,恹恹欲睡,捱到饭毕,就回房将歇着了。
睡到黄昏才醒,一醒来望着帐子顶上的钿丝花纹,不由悲从中来,伤心地哭了。
落日映得房里的一切都是红红的,红得像个噩梦,一个睡了就再也醒不来的噩梦。四周听不到任何声音,鸟不叫,虫不鸣,外头一点人气都没有。天地间独剩她一人喘着气,死乞白赖地活着。
在缠枝双凤镜前,端详自己的脸,尖尖的下巴,娘娘说不载福。她流着泪笑了笑,镜中的自己也流着泪笑了笑。
回想自己短短的一生,从何江哥哥到兴哥,到父亲,到沈玉宏,到陆敏,再到夫君赵荣王爷,到赵榛,到冯飞扬,从一个男人的怀里流到另一个男人的怀里。
她已麻木到分不出这个男人和那个男人有什么区别。爱了,不爱了,恨了,不恨了,到头来什么都烟消云散。现在的她已是强弩之末,所有的气力都在昨夜和今早用尽了。唯一辜负的或许只有自己的母亲了。下一辈子能再做一次她的女儿,在那一辈子里快乐地生活着。希望父亲能好好地照顾不该留在这世间的齐哥儿,也算是对自己仓促一生的一个念想罢。总算没白活一场。
想穿戴齐整,又怕有人进来看到,只得找了条白色的绸带子,拴了里屋的门,推了桌子到横梁下,又搬了圆凳放在桌上,系了个死结,将个纤细的颈儿挂在上面,摇摇晃晃地用颈儿荡起秋千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