右边是裂了缝的大牙,左边是未愈的伤口,堪用的就剩门牙了。顾忌着难看相,我放弃了爱吃的生菜色拉,一小口一小口地吞着虾羹。我吃得辛苦而专心,他也不怎么说话。
“我建议你,”他忽然打破了沉默,“把前面那颗牙齿磨小一点,再装上牙套,就好看了。”
外国客人喜欢说些自以为是的笑话,我早就习惯了装出有兴趣的样子,于是一点都不费力地掀起嘴角,把音调提高八度:“Howcome?”心里对他在我翻起嘴唇吃东西的时候讨论我的歪牙齿不禁恼火。
他却兴头了起来,搁下刀子,拉起自己的上唇,“喏,像我这样,”他指着,“这颗,还有这颗,都是上了牙套的。”我好奇地凑过去看。“看不出来吧,好漂亮。嗯?”
他一派天真,竟不像是寻我开心的,我只得附和着说真看不出来哟,好漂亮耶。他滤掉了我话里的酸素,一本正经地指责起我来。“你也该这样。漂漂亮亮的小姐,一口烂牙!”他又接着安慰道,“没关系,以后就好了,我们把长到后面去的那颗拔掉——”
“还拔!”我尖叫。
“谁要你小时候不看医生,牙齿长得乱七八糟。人那么好看,牙齿一点都不配。”
他这是褒还是贬?我也懒得去深究了。倒是气氛却热烈了起来,对连你嘴里有几颗牙都知道的人,好像已经不该有什么秘密了吧。